>>> 2006年第4期

关于石片台面研究问题的问题

作者:卫 奇




  【关键词】石片台面和石片关系;基础知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
  【摘要】石片台面是石片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之间存在从属包含关系,石片可以包括各种石片台面类型的石片。因此,石片台面分类可以视为石片分类的一种。本文也讨论了一些有关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基础知识等方面的问题,特别对当前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领域出现的一些错误观念进行了剖析。
  
  “为解无知入门来,入得门后更无知。人生自有黄昏日,未到知处已暮时。”[1]这首打油诗原创于一幅漫画的题词,漫画表现的是一本书上开了扇门,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进去,出来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2001年在我退休之际,将其文稍加变动,以此作为对自己科学生涯的感受和写照:越学越知学海无涯。
  《江汉考古》2004年第2期发表了《关于石片台面研究的一些问题——兼与卫奇先生商榷》[2](以下简称《商榷》)一文,对笔者的《石制品观察格式探讨》[3](以下简称《格式》)进行了评说。《商榷》一文表面上似乎是指导石片台面的研究,实际上却暴露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的诸多问题,既有学术问题,也有学风问题,还有学术刊物的质量问题,以及国家学术研究机构高层面的研究水平问题。
  笔者认为,当前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界,有些基本概念仍然存在比较严重的问题,很值得探讨。这门学科由于多年在特定环境下发展,一些基础知识本应该是学生启蒙时期完成的学业,却使人们长期陷于可怜的摸索之中,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悲哀。
  
  一、《格式》文章的写作背景
  
  《格式》一文的内容,初始创意于1981年河北省东谷坨遗址石制品的研究。因为发现的材料多,依照前人的研究模式,标本整理难于入手,尤其难以领悟写报告选择描述标本的原则。阅读有关的研究报告,同时萌发了关于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方法的科学规范设想。
  近十多年来,笔者在华北泥河湾盆地进行旧石器时代考古调查研究,特别是1990~1992年间,通过参加中国和美国的东谷坨遗址联合发掘以及学术交流,越发体会到规范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和术语的必要性。1993年,笔者受委托负责长江三峡工程淹没区的旧石器时代考古调查,发现了一批石器时代的考古遗址。为了规范其考古调查报告的编写,笔者在1995年春节期间草拟了一个关于三峡旧石器研究的石制品观察格式。
  笔者曾经呼吁举办“旧石器研究规范科学研讨会”,希望对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思想和研究方法广泛进行讨论,互相切磋,博采众长,彼此达成共识和取得理解。
  1999年4月20日,笔者向一些旧石器时代考古学者发出《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规范》(草稿),并加了按语:“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领域犹如一个景色不错的大花园,这个大花园应当管理好,应该上档次,大家责无旁贷。最近,国家文物局专家组成员、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张森水指出:‘在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中加强基础研究的必要性。’诚然,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中的问题相当严重。为了不辜负前辈人的希冀,建议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大家能聚在一起或者通过笔会,畅所欲言,集思广益,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知识创新提出宝贵意见。当然更希望前辈指点迷津。呈上一个不成体的拙文作为靶子,为的是唤出您的灵感,请按照您的研究思想和研究方法提出高见。”笔者只准备接受向我开火,并不指望向我靠拢。
  1999年,中国古脊椎动物学会在云南玉溪举办第七届学术年会,笔者在会上宣讲了《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规范》的报告,引起一些同行的兴趣和关注。会后,在大家的建议下对文章做了大幅度修改,特别割舍了一些暂时难以说明白的问题,例如“文化”、“工业”等条目。
  2001年,笔者将其文稿分成两篇:《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反思》和《石制品观察格式探讨》,并分别在《文物春秋》杂志和《第八届中国古脊椎动物学学术年会论文集》上发表。
  如果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比作大海,那么《格式》仅仅是海滩拾贝,只能领略大海的一点气息。《格式》基本上属于资料的编排,如果真的认为它是“引进和普及”,甚至是“高层次的研究”,那是不够恰当的,因为当今旧石器时代考古学远不是发展初期那种简单无序的描述,已经进入了文化的解读和人类行为与认知的演绎时代。然而,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仍然处于发展的初步阶段。20年前,周明镇和张弥曼对中国古生物学的发展状况做了高屋建瓴的评述,指出:“我国的古生物学,像它研究的化石记录一样,在发展历史上有一个‘缺失的环节’。”[4] 相比之下,中国的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历程存在着更大“缺失的环节”。《文物春秋》杂志很有见识地发表了美国著名新考古学派创始人Lewis Binford在1985年访华的观感[5],让我们从外国学者的眼光里看到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真实地位。
  《格式》一文的发表,目的是树靶子,“抛砖引玉”,以便引出旧石器时代考古的科学研究范本,进而促使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尽快由地理资源优势向研究优势转化。正如笔者在《格式》一文开头所说:“通过实际工作对石制品的观察进行了规范性尝试,更希望不久的将来在大家取得共识基础上能建立石制品档案库,最终达到旧石器资源共享,以便促进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发展。本文石制品观察格式和内容尚需不断完善,望乞同仁的指正。”
  文章的编写虽然历经7年,并且广泛向旧石器时代考古学者征求过意见,但《格式》仍然属于一种构想,它的内容确实有待进一步改进。
  《格式》一文共有21个条目,其中的5个条目包括73个小条目。《商榷》一文作者对《格式》中3个条目的5个小条目的部分内容做了点评,不仅重新塑造了关于石片台面的学说,也广泛传授了岩石学、文法、治学作风等方面的见识。其实,《格式》一文还存在不少尚未指出的明显错误以及潜在的重大基础研究问题。
  
  二、关于石片台面和石片的分类
  
  分类学是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的基础。分类的优劣直接关系到论文报告的科学质量。近20多年来,石片的分类在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领域中主要有两大派系:张森水的打片技术分类方法和李炎贤的石片台面分类方法。此外还有两个小派系:越来越少用的传统分类法和近十多年来新兴的Toth动态分类法。
  《格式》一文曾经容纳了石片台面分类说,也指出了其石片分类“划分在同一层面上使用了性质、形态不同的标准,明显违背了科学划分准则”。尽管“无逻辑与有逻辑,正是宇宙的两个不可少的状态”[6] ,但是,能够遵照形式逻辑划分准则的石片台面分类却被弄得糊涂了,这不能不是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一件憾事。笔者在《格式》编写过程中也曾经有过逻辑与非逻辑的困惑,例如:台面的“点状”、“线状”和“脊状”,是归在“形态”类还是“轮廓”类。考虑到“点状”、“线状”和“脊状”已经失去普通常态的面,似不存在普通面的轮廓,因此暂时把它们视作为形态的另类,用“;”分开以区别于其他。
  《格式》中台面的“点状”、“线状”和“脊状”是从《关于石片台面的分类》[7](以下简称《分类》)一文引用或演绎的。但在《分类》一文中,不仅石片台面的分类不完全符合形式逻辑的划分准则,而且术语词义也有些隐晦。点、线、面,这是数学常用的基本术语。两点成一线、三点成一面、四面成一体,这是点、线、面、体之间客观存在的关系。在科学研究报告中,作为台面的点有多大?线有多粗?《分类》文章没有做量的界定。现在《商榷》一文把点状台面和线状台面重新划归于“缩小的台面”类型,但是依然不能远离逻辑认识的误区,而且划分仍然缺乏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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