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女兵

作者:李国应




  “老脚气”刘一彪从卫生队看完病回到中队,一改往日垂头丧气、一步三摇、唯恐踩死蚂蚁的慢慢吞吞的步伐,竟然像只遭到穷追的兔子飞奔到了班里,而且身后还冒起一溜烟儿,两只眼睛也因为兴奋放出了绿油油的光。看到他这副今非昔比的尊容,大家都不觉向他投去了异样的目光。他不等大家发问,就宣布了一条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消息——卫生队来了两个女兵。
  “啊!真,真的?”有点结巴的老兵陈长水张大嘴吃惊地问。
  “哼!那还有假,是我亲眼看见干部科的张干事送到卫生队的。”刘一彪得意地看着大家说。
  “快说说,快说说,这女兵长得啥模样?”班副李国通猴急猴急地问。
  “长的嘛!咳!咳!”刘一彪故弄玄虚地干咳两声。
  “你倒是说呀!瞧你那小样儿,玩什么深沉啊!”老兵赵洪武急不可耐地嚷道。
  刘一彪猫着身子向窗外望了望,见外面没有干部,就压低嗓门神秘秘地对大家说:“下午我刚从药房拿药出来,听到身后楼道里有高跟鞋踏地的‘吧嗒吧嗒’声,回头一看,嗬!只见两个齐耳短发的女兵在张干事的带领下,一人拎着一个背包向二楼走呢,我就问药房的小张她们是干什么的,小张说新调来的。”
  “不会吧!是不是你神经错乱看花眼了?”老兵赵社会有点不相信地抢过话茬问。
  “去你的!老子还没神经到连公母都不分的地步。”刘一彪反唇相讥。
  大家“哄”的一声笑了。
  “哎!你们别打岔,让他说完嘛!”班长孙来柱制止住大家的哄笑说。
  “等我擦亮了眼睛再回头看时,她们已经走到楼梯拐角处了,我只看见一个左右摇摆的大屁股,至于脸嘛!我也没有看清。”刘一彪边说边扭动着屁股左右晃了几下,最后双手还作了—个无奈的动作,惹得大家又哄笑起来。
  卫生队来女兵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在连队传开了,对于这个一向以青一色男兵为主体的远郊军营来说,这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两个女兵长的啥模样呢?兵们都发挥出了想象力在努力思考着。熄灯哨早已吹过了,可兵营里却一改往日的沉静,不时传来“吱吱”的翻铺板声。这一晚上,所有兵们的嘴角都挂着笑容,像是喝了什么兴奋剂似的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起床,老兵陈长水偷偷地换下了带有黏糊糊体液的军用裤头,可还是让挨边睡的班长孙来柱看到了。班长“哼”了一声冲他骂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两个女兵嘛!还没见过面就在梦里约会了?”说得陈长水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处。
  “老脚气”刘一彪也趁火打劫地冲他嘲笑道:“怎么着?还想吃天鹅肉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说得全班都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女兵到底长的啥模样一直成了困扰兵们心中的一个谜团,大家一有空就围着刘一彪问来问去。刘一彪就凭借着自己所看到的一点点背影,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想象力,不厌其烦地为大家描绘着女兵左右摇摆的屁股和美丽的身材,让兵们听了不觉心旌摇荡,为之咋舌,大家都夸刘一彪有艳福,让刘一彪听了特别受用。一时间,刘一彪成了中队的热门人物,所到之处总是一片众星捧月之势。
  可好景不长,不知这件事怎么让连长给知道了,连长将刘一彪叫到办公室,以扰乱军心为由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让他闭上那张乌鸦嘴,如果再在连队胡说八道就决不饶他。可兵们并不知道刘一彪挨训的事呀!大家一有时间还是跑过来找他问这问那的,烦得刘一彪一改往日大放厥词的神气,冲着前来询问的兵们翻着白眼道:“去去去!想知道就自己去卫生队看看,别来烦我了!”
  看着刘一彪反常的态度,大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可也都知趣地不再问他了,但在心里却一直打着问号,那两个女兵到底长的什么样呢?现在兵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小小的想法,那就是盼望自己能有点小病,比如感冒发烧,或者说头痛脑热,等等,反正能找个理由去趟卫生队就行。
  到了第五天吃过早饭,老兵陈长水写了张请假条递给班长说自己口腔溃疡,要去卫生队看病,让班长去给连长请个假。
  班长孙来柱一边换胶鞋准备出操一边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说:“我看你早上吃了三个大馒头,怎么能说是口腔溃疡呢?是不是想去卫生队看那俩女兵了?别没事找事了,这假我不去请。”
  “你!你!”陈长水气呼呼地晃着手中的纸条冲班长孙来柱说:“我当两年兵了,难道就不能有一次病吗?你当官不为民做主,你还算什么班长呀!”
  “是呀!你帮他请个假有什么,当班长的不就跑个腿嘛!批不批假是连里的事,你干吗卡人呀!”班副李国通不平地说。
  “是呀!是呀!你不就跑个腿嘛!那也累不到哪去,你就帮我们老陈请一下吧!别让他憋出神经病了。”班里几个老兵也都不平地嚷起来。
  班长孙来柱见大家都冲自己来了,就阴着脸说:“好!这假我请,不过批不批假就看连里的了。”说完接过假条扭头出去了。
  刚一出门,陈长水就冲着班长孙来柱的背影撇着嘴嚷道:“哼!不就当个班长嘛,有什么了不起,还真拿小萝卜当人参了。”
  一会儿工夫,班长回来了,冲着陈长水道:“假批了,不过连长说了,要实行双人外出,我们班再去一个陪同的。”
  “我去!”班长孙来柱的话刚一落地,老兵刘一彪就抢着要去。
  “你不是上星期刚看过病吗?干吗还要去,这次轮也该轮到我了。”老兵赵社会也毫不示弱地争着要去。
  班长有点为难地说:“你们俩到底谁去赶快定,我还要去给你们领外出证呢。”
  “我去!”
  “我去!”
  俩人互不相让。
  “你们谁都别去,我去,我腰肌劳损,这两天痛着呢,得去瞧瞧了。”班副李国通用不可商量的口气打断两人的争执。
  “那就班副去吧!”班长孙来柱说。
  老兵赵社会和赵洪武同时用眼瞪了一下班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班副高兴地脱下脏兮兮的胶鞋,从鞋架上拿出了平时不舍得穿的皮鞋使劲擦了又擦,然后又借了新兵刘成俊的新大檐帽,经过一番苦心打扮,才和老兵陈长水一起乐颠颠地走了。
  刘一彪站在窗口望着远去的班副和陈长水,气鼓鼓地骂道:“真他妈的臭美,瞧他那张癞蛤蟆脸,还不够为咱们男兵丢人呢!时不时还想狗拱门帘——露一鼻子,啊呸!”
  “好了,赶快准备上操场训练了。”班长孙来柱—边扎腰带一边对大家说。
  “我脚气犯了,不能出操。”刘一彪头也不回地说。
  “你!”班长孙来柱气得跺了一下脚。
  上午刚刚操课完毕,班副和陈长水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俩人一进班里,大家就“哗啦”一声围了上来,赵洪武抢先问道:“怎么样,看过瘾了吗?”
  班副苦笑了一下反问道:“什么怎么样,我们是看病去了,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装蒜了,我问你那两个女兵长的怎么样?”老兵赵洪武冲着班副嚷道。
  “女兵嘛!”班副卖了个关子,用嘴努了努陈长水说:“问他呗!我没那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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