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内心深处

作者:贾梦华




  跳过镜子的猫
  
  下午,我坐着公交车。在大街流动——在街道旁有一面透视我们“存在”的硕大的镜子。没有路可以绕过这面镜子。我们必须经过它的存在,忠实它的存在。它记录着我们的全部瞬间。它把那些过程——
  显现。放大。消隐在空气中。
  这时,我看见我前面那辆车顶上卧着一只小花猫。在经过那面镜子前。突然一个跳跃——
  在空中画了一个美丽的弧线。它成功地躲开了那面镜子的捕捉!
  这事件让我偶然见到。像平时我呆望流动的事物时,总有一些真美善的瞬间,给我带来超越,一次激动,让自己身体轻盈起来。就会跳过那面透视我们的大镜子,我们就在那个瞬间中超越了自己和我们……
  
  虚空中的幻景
  
  时间被我切割成一分一分的硬币,它们又把我切割成一秒一秒的流水。
  排成一队长龙的是我的一个个影子。
  今天,我被这些我看见的影子所充实,前面是巨大的过滤器,我感到有些恐慌。我咚咚地敲响我的头。弄疼我的关节,掐紧着我的皮肉,表示我是真的——一个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人。
  发现自己被扣在了一个深凹的菱形盖子里面,里面有许多小孔可以看到外面的幻景——街道聚变成牛角,高楼变成象棋。汽车变成酒杯,椅子变成了四条腿的大喊大叫的怪物……
  我感觉周围全是黑色的云,我似乎飘在虚空中,在一根悬浮的细线上行走了多年……
  不远处的前方,迷蒙的微光穿透着灰色的雾气,向我伸展,我的影子向我包抄,像是在举行一场围猎,此刻,虚空般的心虚。我在我影子的陷阱里挣扎着,我知道:必须自救,必须冲出他们。我叫不出声来,但我还是拼命地呼喊,突然有了声音。我发出了惊雷般的声音,再看,没有什么陷阱,只有蓝天和白云。
  
  橘子钟摆
  
  下午,屋内的吊钟,摇摆着,它一直摇摆着。
  突然,我觉得它是一块大橡皮,它擦着擦着,就把我们擦得只剩下一点痕迹,再一擦,我们就干干净净,心就空了,眼神不再空洞迷茫。
  我,卸下钟摆头,绑上一个橘子代替钟摆。钟,不动了。此时的时间,停止或是消失了。
  夕阳的一线光照在那个橘子上,橘子很明亮,它的光折射到我的半边脸上。橘子的光照在我的整个脸上,一圈一圈地,从大到小。我感觉自己在漂浮中,我的身边是无数个旋转的橘子,大大的橘子。它们碰撞,它们的液体都飞溅在我的身上。啊!它流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听到了我身体里的钟声、摇摆声。
  那块大橡皮,来回地擦着……
  我向窗外望去:看见天桥横跨在我的头顶,桥下有一个巨大的橘子似的钟摆来回摆动,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擦得干干净净……
  
  小男孩和鞋
  
  丛林里。一个男孩左扑一下,右扑一下,他跳动着,他在干什么?
  他脱掉鞋子。像猫科动物般潜伏,轻轻地向前移动,双眼像苍鹰一般,盯着草丛,猛然一跳——扑通——他摔倒在地上。草丛中没有什么蹿出,什么都没有。
  他的手沾满了泥土,他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他离鞋子越来越远,一只小猴子把鞋子藏了起来……小男孩终于想起了鞋,他回去找。没有找到,他靠着树,发呆……
  扑通!扑通!鞋从树上掉下。砸到男孩身上。
  小男孩看看树。什么也没有看到,小男孩笑了。他学狼的声音长长地叫了一声,一只红鹦鹉学着小男孩的声音。那只小猴子在浓密的树叶中张了半天嘴,没有发出狼的叫声。红鹦鹉又叫了一声,小猴子还是叫不出,只有回报一张笑脸。
  
  引导
  
  我被水声引导,来到了一处干裂的大地。
  我在途中得到过许多事物,但时间一长,它的价值就消失了。我一路丢弃着,一路发现着,
  有时身上空无一物,内心更加空无。
  有时感觉得到太多,不是自己想要。很沉重;有时抱怨得到太少。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
  我被水声引导着,我在干裂的大地上寻找着水源——最初的简单,我渴望真实的自己像渴望水一样,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