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物识

作者:毛志成




  蝉
  
  原身是从泥土中爬出的蝉蛹,从土中钻出来,一经伸爪抓牢树的根部,便开始攀高之举。中途蜕掉丑陋的皮,顿时装点出美丽的纱翅。它的本能就是攀高枝,然后。便开始作出声震遐迩的嘶喊,足以慑服四野虫吟。然而,谁都知道它是害虫,寄生于对树木骨髓的吮吸中。
  
  猬
  
  它的那一身硬刺,一般都收束在平静的苟活中。只有在强敌临近时,它才炸起周身长刺,作勇士状。然而,真正的强敌都懂得,它作此态时只是恐惧,只是一种颤栗。而且,最终要被强者吃掉。它的可厌不仅在于对强者的变相乞怜,更在于它的第一天性是盗食农民的瓜果、粮食。
  
  蛇
  
  蛇如果只是凶猛,只是狡黠,始终是无忌无畏者,与任何强敌都敢于进行搏斗。我认为它毕竟有几分可敬,因为它不是懦夫。但一只鹰在天上盘旋并俯视蛇的爬行时,蛇便本能地被吓得僵卧不动。误以为它的假死会逃过鹰的眼睛,其实它的最终归宿只能是做鹰的美餐。活该!在鹰休息时,蛇往往忙碌于吞食弱者。
  鼠
  
  有预言家说:如果人类不能保护自然生态,并肆意践踏地球和恶化人类本身,就有可能毁灭很多物种。而最终猖獗于地球上的,很可能只是鼠类。要改善地球状态和人类自己,从现在起,人类就要努力地在精神上强化人性,远离鼠性,与人为友而拒绝与鼠为伍。
  
  跳蚤
  
  跳蚤已近灭绝,但有些研究精微知识的人仍在欣赏跳蚤的本领。说它是万物中最出色的跳高冠军,足能跳过自己身高的十倍百倍。不过,我们还是不神往跳蚤的那种奇才,尤其不能拜其为师。我劝人类最好安于在平凡土地上学会朴实地走,老实地跑,诚实地跳。
  
  狗
  
  狗对人的忠诚是无与伦比的,虽殉身而不易其忠。但狗性仍然是可怜的,永远上升不到更高的品位。原因之一是它只忠于主人,全然不理会他的主人是君子还是小人,是义士还是恶棍。只因为它从无选择,致使它永远沦为贱种。
  
  猫
  
  猫对人的亲昵从未达到忠诚品位。有时只是满足于撒娇取宠,或是用娇柔之态以及对人的依偎换取怜爱。一经易主,并在食盘中投放了高档的食品,它很快就向新主继续撒娇取宠。
  据说猫的原始天性中有捕鼠的一面。可惜现代猫连这个优点也近乎退化掉了。
  
  牛
  
  牛的可怜不仅在于被人奴役、被人宰杀、被人食用,更在于愚昧。当年曾被人赋予种种精神楷模的美称,而牛本身又当了真,有时还很陶醉。牛不需要进化,反倒需要退化。牛要想活得像个样子,退化成野牛是惟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