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面对

作者:彭俐辉




  对门
  
  门和门相对。眼睛在门的背后。
  与其说是墙挨着墙,不如说是心灵隔着心灵。
  或擦肩而过,或熟视无睹,或点头一笑,或茫然一瞥。
  对门只看见对门的背影。
  对门距离最近,但常敲门的却是对门以外的手。
  对门不关心对门。
  对门却在对门的睫毛之内。
  
  窗外
  
  一个人在叙述,语言翻动往日的叶片。
  一辆落满尘埃的马车飞奔。
  雨下得很大,石头上堆着花瓣。
  我已经原谅那时,谁又来原谅我呢?
  叙述的人沿着小路走去,那条小路是抵达远方的惟一通道。
  我看着的回忆如蝶。扑打着紧锁的玻璃窗,窗上,映着折断的羽翅。
  走来走去的时光里,一扇窗让我读到逝去的情结。
  
  行走
  
  一 一个人的一生到底能走多远?
  在城市的一角。我看见的脚步总是疲惫而匆忙,穿过高楼并继续穿过。
  一晃而过的脸,又一张脸瞬间遗忘,谁能说出春秋的纷乱,一页纸笺的分量?
  走得匆忙而无绪的人,在你的背后,布满了怎样的叹息和思想?
  进入夜色之中,我听见一只大鸟的飞越,在行走以外,它的高度就是一种心灵的追随,单纯而宁静。
  一生的行走到底为谁?
  
  二 你坚持行走,沿着生命的呼唤之路。
  火焰落在阳光的尖端,在遥远的征途里。你的目光直抵所有的方向。
  没有一条道路是与生俱来的,拓展心灵广场的注定要被无涯所困。
  所有的行走都只是一种努力,行程愈远,溅满身上的尘埃就越多,而感受的生命之味也就愈浓。
  一种美丽的行走,是为了抵挡世俗的逼近,纷纷扬扬,在不断飘飞的思绪里,行走的本身,始终泛起微澜。
  
  顷刻
  
  顷刻间你就不在,从高高的山崖跌到深深的坑落。
  一片烟云惊动栖息而失去翅膀的大鸟,大鸟飞上天,注视着一场悲剧的上演,
  谁点燃了最后的阳光,耀眼而猩红?
  四散的碎片诉说着一个悲怆的故事。
  透过那扇朦朦的小窗,我看见一颗下落的心。
  顷刻间,握着的双手突然松动,镜子的正面和反面,行走着不同的声音、
  
  倾听
  
  风吹为谁?雨打为谁?
  我站在这厚厚的窗口,注视着天空那张忽起忽落的纸鸢,一种小小的声音渐渐传来。
  那是生命最后的呼号。那是逝去的夕阳最后的留恋,那是跳动的灵魂被吞食的声响,
  我倾听着,任凭一种喟叹袭上心头。
  那写满生命文字的纸屑,在翻飞的起伏里,到底在暗示什么?
  不知那只下落的乌,会重新栖息在哪一棵树上?也不知它的啼鸣,会通过怎样的方式切入我的耳际?我倾听着,只为一种怀念。
  
  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夜的一角,不说话,只面对寂静的四周、燃烧的真实。
  一些雨落下来,又散了,不留下痕迹,只剩下风,他抖了抖身子,重新埋下那颗思想的头颅。
  他看见了小小的花朵,生命的昆虫,载着时光向远的马车留下的轮迹。
  他坚持独自一人送走黑夜,就像守住一生的梦境,明白而虚幻。
  有时,他也站起来,作飞翔的练习,直到被一只鸟看见,他才从企盼中醒过来。
  这个人抚摸着晚风的容颜,一路走一路停,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要走多远,只一意坚持着步伐,循着生命和信念的轨迹。
  
  一扇墙
  
  墙动。画动。人不动。一双眼睛到底会看见什么?
  洞开墙,在静寂的对面,那个安坐的人,为什么总叫思念翻山越岭而孜孜不倦?
  倚着墙,一种回到从前的声音渐次传来。
  我坚持依靠,沉浸在一片感动里——曾经的歌谣,质的激情。
  面对墙,就像面对一种陈列,照片、文字、假设、斑驳……
  那扇墙压过来。
  在一片又一片光阴里,我迎接墙的注视,我不知道哪一次翻越是最后的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