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隐藏的道路

作者:姚 辉




  红尘琐事
  
  红尘中的琐事,总能在平淡里展示许多铭心刻骨的异趣。
  一只寒枝上啼叫的鸟能让我们怀念什么呢?空旷的天穹被西风搓旧。寒枝零乱。鸟在啼叫,它的声音仿佛自另外的季节传来。我听见时间在手臂上鸣响。复杂的感动,就回应在这样的清绝里。
  而裸雪降下,残存的追忆,在雪光中颤栗。
  我们还能对冬天作出点什么?除了篝火,除了篝火之侧花纹遍布的呓语。我们无法忘却——安慰苍黄。鸟儿远离自己的淡影,说出了痛苦或幸福的全部遭遇。
  一个人,对面的烛焰匆匆燃烧。
  一个人,身后的沧桑渐渐冰冷……
  水在什么时候成为坚硬的警示?
  鸟在风中。枯枝高举的骄傲业已消瘦。谁虚构未来?谁,固执的祝福沉人歌里?
  红尘超越了典籍。凭借盐粒与诗篇,我把一纸豪情,扔向过去。
  还有什么正抵达天堂?神站在灯盏中。还有什么,能够继续放弃?
  一只鸟成为其它的鸟。
  风声如诉。裸雪闪亮。
  我们无法背对的时光站在枝上——一只鸟,成为最初的结局……
  
  山顶之上
  
  也许一开始,我们就站在了山顶之上。
  肩外的天空,说着风雨。一只手穿过云朵,在观望者的血中,留下飞翔的痕迹。
  我们可以怎样坚持着自己的顾盼?群峰兀立,世纪也苍凉起来——我们,又该怎样把仅存的怀念放弃?
  站在山顶之上,只是站立,就已经够了。
  磨难与幸福同时逼近。在山顶上,足迹跃跃欲飞,我们,把回首也当作了期许。
  还有什么是更为高远的呢?除了天穹,除了大地延绵的缄默。还有什么涌上心头?我们,已说出过隐藏多年的心事……
  谁的影子比岁月更薄?
  风吹动了掌纹。
  一块岩石刺痛沧桑。水变成眼泪。有人,捏碎尘埃,抚摸着尘埃深处,那一大片火焰般的热血。
  我们,站在山顶之上。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醒目的固守被最小的雨洗瘦。在山顶上,没有选择,简单的行走,超越了原有的目的。
  而我们只能这样伫立着。
  肩外,天空璀璨。
  灵魂,充满了奇迹……
  
  荒 园
  
  静夜,无事的时候,我为自己虚构了——座荒园。
  我想,弦月此刻正好可以照在荒园上。土粒闪动光泽。没有鸟,但园中,当有鸟羽被风抛起,像回望中,我曾有过的一丝爱怜、勇气。
  这里的土地到底可以生长什么呢?我努力寻思着。也许,荆棘与鲜花都将改变这一方经典的荒凉。当然,这里也不能涌现草叶.我怕月下的露滴,会把这份苍凉,浑圆地打破。
  作为荒芜的坚守者,我已经告诫过自己了。篱影在斜风中摇动——那是古旧的篱影,对未来一无所知的篱影,它,只记得过去。
  过去又能怎样呢?
  过去,鸟从高处落下,一只金色虫子唱出春光,伫立园边的人,为一朵苍老的花,洒下了全部的泪滴……
  而现在是弦月的光景——除了荒园,没有什么能被照耀;除了沧桑,没有什么可以疼痛。
  我独立篱边,我是那个永不出现的人,我是那个永不离开的人。
  我看着荒园,像看着我曾有过或即将拥有的一部分生活。我不感动。我只想记住,一粒一粒尘土,正如何埋没我灰脂而悠久的手势。
  静夜,无事的时候,生命有了千种响动。
  我,正被一座虚构的荒园虚构着。
  
  到花瓣上去
  
  又是岁末了,又是把人逼至尖端或尽头的日子。看着长梦鸣金前降临的薄雪与微雨,我不禁悚然一惊,一个句子袭上心头——到花办上去。
  到花办上去——
  常常,一个平淡的句子就照亮了我们全部的生活。一个丝线般串起琐碎与伟大的句子,它还能串起什么呢?昼夜在篝火中,当最后与最初的念头尽染光芒,我们,要凭着怎样的骄傲.才能够到花瓣上去?
  而所有的花办都与时间有关。繁华与陨落,芬芳与追忆……一瞬的心事堵住沧桑。诺言旧了。苔痕的日子依次前来,从血滴到油灯,脸到酒——苔痕的日子有了响动,一只鸟,守着微斜的荆棘。
  守着花办注定要引为己任的苍茫,守着虚构的苦痛、灼人的静谧……
  一只鸟。花办的目光滴着露水。生涯漫漫.有人擦掉纸上的幻想,向花办走去。窥视的岁月该学会警惕什么?到花办上去——绕过幸福与卑微,绕过怀想、告别。值得漫步的梦境如诗展开,平淡的灵魂,掌握着美丽。
  哦,昼夜深入骨髓。闪烁的道路挤退风声,让我们收拾好零乱的身影,到花办上去。
  
  隐藏的道路
  
  也许一条随意出现的路就足够我们去跋涉终生,可我们仍没有理由因此忽略或遗忘那些隐藏的道路。
  当我们在自己选择的路径上行走时,那些看不见的道路,到底又在远远地等候着谁呢?
  这样的疑问是令人揪心而激动的。能供一个人选择的的确并不太多啊!或许,踏上长路,你也就踏进了千百种纷至沓来的失望、困窘、疑虑。不是说前途漫漫么?谨慎的足迹渐渐远逝了,你,是不是还能凭借微弱的骄傲,躲开那一丛丛遮蔽日子的荆棘?
  而许多人也正在远处走着。举着默默的灵魂——他们走着,难以觉察的道路伸向远方,他们独对苍茫,喊出了花朵般的祝福。
  那么我们也该学会祝福。在自己的路上,我们也该有苦难后的慰藉、沉默后的倾诉。既然前面不只存在一个远方,既然远方不会只以一种方式出现,我们还犹豫什么呢?“走在自己的路上”。一个声音响遏行云,有人,正把一束如画的篝火,点燃在我们曲折的梦里。
  一滴眼泪温暖山川。当隐藏的道路深入岁月,星辰喊叫,不变的遥望,将掩去多少泥迹斑斑的疲惫!
  而远行者已无法归来——
  真不敢随意幸福啊!走在自己的路上,你的光芒,在照亮别人时,也足够照亮自己。
  
  疑问的阴影
  
  很久了,我发觉我们只能在疑问的阴影里活着。
  生活原本是打点不得的。没有什么能比日子更为零乱,没有什么能比苦乐更为无序。侧身苍茫的人被季节灼伤——没有什么,能比永恒的幸福,更为脆弱。
  而疑问挤窄了生涯。在它的阴影里,我找寻过灵魂被遮蔽的光芒,我看见了千种黯淡的上升,以及辉煌、坠落……
  永远的询问者端坐于四季深处。看老天涯的人呀,当花朵上的天空褶皱遍布,昼夜被一声长吟惊起,你的缄默,又将使谁忘掉最初的忘却?
  一个梦想或许可以成为其他梦想,一次追问却决不可能代替另外的追问。岁月苍老,快乐是一种什么颜色?遐思将如何凋零?苦难在典籍的哪一页上?
  疑惑里,远处的歌唱,又以风霜的方式,轻轻漫过。
  多少面孔张贴在街衢中——期待,沉缅,梦的印迹与吁声……多少面孔,藏着一墙弯曲的执著!
  疑问嚎叫,在活着与死亡之间,疑问有不灭的分量,坚贞的闪烁——一块骄傲的骨头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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