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5期

温馨乡情

作者:许泽夫




  守秋
  
  就地取材。从坟头砍下不见叶子的苦楝和黄金一样颜色的蒿草,在坟茔与坟茔之间,拾起一个既遮风又挡雨的家园,守护最后一茬秋收。
  躺在先人怀里,我感到温暖而安宁。
  先人不停地用骨头敲打土层,含糊不清地与我对话,内容无非是节气与劳作,耕耘与收成,还有—些道听途说的逸闻。
  我并不知道,在我进入梦乡时,四周亮着幽幽的磷光,那是先人不放心,提着灯看望我来了。
  
  瞬间
  
  产后的油菜地,如失血过多的母亲,慵倦而安详。成捆的油菜秸,婴儿般扔在一旁。
  乡下人认定一个理:留在地里的秋天不叫收成,必须抢在太阳出山之前,把它们挑到晒场,娇气的油菜会在太阳面前撒娇,从襁褓里滚落。
  从地垄跨上田埂,是劳动过程中最苦辛的—步。
  先将担在肩头的两垛小山,小心地摆平,深吸一口夹着炊烟和牛粪味的晨风,一只脚弓上了埂沿。这时的姿势,正如一尊名雕。村头,谁家的黄牛一声长哞还未落音,闪着金辉的小山便在田埂上疾步移动。
  跨上田埂,也就跨上乡野最高的海拔。
  田埂与晒场不远。晒场与仓廪不远。
  而乡下的日子,紧邻着仓廪。
  
  太阳落山时
  
  太阳落山时,山梁上晃动着母亲的身影。
  不知是那捆柴薪重压在母亲背上,还是母亲被捆绑在柴薪之下,母亲的身影浓墨重彩,实实地填满了山隘。 长长的身影尽头,是她疼爱的幺子,笨重的山镐欺负幼稚的身架,尖尖的镐嘴忽重忽轻地探向露在布鞋外面的桃红色的脚后跟。
  前面的小山停下来,母亲回头怜惜地张望,她的脸庞被柴禾捂紧了,就像被山峦隔住的夕阳,感受到它的光芒,却看不见它的面容。
  “乖哟,累不?”
  “妈,我不累…………长大了,我帮你背……” 母与子,一路牵挂着走下山梁。
  儿子走下山梁,走出大山,母与子,仍没有走出那份最初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