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7期

考古奇才——郝笛

作者:魏东平




  有人说,他对文物生来就有种使命感;有人说,他生下来就已是个5000岁的老人。
  
  2001年11月30日,天津红桥区复兴路工地文物发掘现场,十几位考古专家仔细端详着一块刚出土的铁疙瘩,没有人能说明白它的来龙去脉。“这是清咸丰年间福建宝福局铸造的铁钱,因为工艺粗糙没有流通,就运到天津当炮砂。”一个15岁孩子的话让大家嗤之以鼻:“那时都是铜钱,哪来的铁钱!”“再往下挖应该还会有炮弹。”10分钟后果然挖出一颗直径4厘米的铁炮弹。
  这个孩子就是当年已名震大半个中国的天才考古少年郝笛,后来天津的许多大型考古挖掘现场都邀请他到场。8岁时,他花5元钱买下了直径15厘米的太平天国时期孤币“洪武通宝”;10岁起,他收藏考证古代盔甲,现在是国内外此项研究的顶级专家;12岁,他破解了困扰中国考古界2000年的谜题“白金三品”和“鱼肠剑”,初步确立了在中国考古界的地位;13岁,他成为中国文博学会专业委员会年龄最小的会员。他的藏品价值过亿,是中国古钱币、古铜镜、古兵器戈最大的收藏鉴赏家;他的鉴定结果往往决定着几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额度的大宗文物交易。
  
  八九岁时赚了17万元
  
  在考古鉴宝界,郝笛颇像一座无人能够探知的古墓,充满悬疑与传奇。
  10岁以前,郝笛一直住在沈阳道附近的爷爷奶奶家。在父亲郝文敏的记忆里,5岁时郝笛就开始迷恋文物了。
  郝笛自小有着同龄孩子身上少见的安静,而且智商奇高。父亲需用计算器计算的百位数加减法,他张口就能说出结果。给他买的玩具他看都不看一眼。
  上学以后,郝笛常常深夜才回家,问他,就说去看朋友了。什么朋友能玩到这么晚?家人把电话打过去,朋友竟是位70多岁的老人。那时他的身边都是这样的朋友。
  沈阳道上的老人们后来说,6岁起,郝笛就已是文物市场上频繁的买家了。7岁时,他就花7000元钱买回一把青铜剑。
  10岁那年爷爷去世了。晚上,郝笛静静走进来,跪在灵堂前4个多小时后,郝文敏一觉醒来发现儿子还跪在那儿,一推,孩子已僵住了。当医生的妈妈赶过来,看到儿子的腿都紫了,揉了3个多小时,孩子的腿才会动。丧事办完后,郝文敏觉得应该跟儿子好好谈谈,郝笛哇的一声哭出来:“是我害死了爷爷,他不该死那么早,他把你给他的医药费全拿给我买文物了……”郝文敏大吃一惊。那时他的生意很顺,每个月都给患糖尿病的父亲三五千甚至上万元钱。到那时,郝笛购买文物已花去40多万元,其中还有他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郝笛八九岁时,一处工地挖出一批碎瓷片,他一包包背回家,攒了4麻袋,之后一片片拿到市场上去卖。他懂行,谁也骗不了他,一共卖了17万元。7800多枚古铜镜,几乎是现有存世总量的1/3,大多是那时他从文物市场淘来的。
  10年来,每到爷爷忌日那天,郝笛都水米不进,以此作为对给他帮助最多的爷爷的纪念。
  
  司马南: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世界
  
  天津老作家、收藏家王鹏就住在郝笛家楼上。他清楚地记得,郝笛7岁那年,自己的老师——一位钱币收藏大家闻讯找到郝笛,随身带来几本收藏册,3000多枚古币,3分多钟,郝笛合上钱册,“有7枚不对,仿的。”老先生惊得目瞪口呆。那7枚一般学者拿放大镜都鉴定不准的仿品是他故意夹进去试探郝笛的。那时,郝笛已是名震京津的古钱币研究“神童”了。
  郝文敏最初见识到儿子的厉害时儿子还不到9岁。那年在洛阳博物馆,他不经意跟身边一个馆员说起自己是郝笛的父亲后,呼啦围过来几位研究员,一位副馆长还不住叮嘱他:“好好培养,你儿子可了不得。”有一年,郝文敏带着儿子去参观故宫博物院,小郝笛边看边说:“这个年代不对,那个工艺写错了。”郝文敏要儿子别乱讲,旁边一位老者说:“他说得对。我能和他聊聊吗?”边聊,老人还不住地记录。后来,有人告诉郝文敏,那位老人就是文物名家、末代皇叔溥佐先生。
  11岁时,曾有人问郝笛:“凭什么给人家鉴定文物的真伪?”郝笛说:“很简单,老的东西都有神韵,像围棋的黑白子一样分明。”“什么是神韵?”“一种感觉,很微观,说不出来,肯定不是唯物的东西,上千年了能没有神韵吗?”满座失声。
  上初中时,郝笛常常逃课,躲在家中或图书馆研究考古和历史书籍,《二十五史》《铜元详考》《中国古币》……一学期下来,郝笛在学校只呆了几个星期。12岁,发现了“白金三品”和“鱼肠剑”后,他撰写出《发现鱼肠剑后的探索》《棘币初探》等多篇论文。
  是真的吗?最先赶来求证的安徽电视台记者足足数了一天一夜。郝笛家几乎收藏了中国历朝历代的钱币,共有167800枚,古兵器戈、青铜剑3000多把,盔甲10多副……
  从堆在屋里的小山似的古钱币中,天津一位记者随意抽出一枚,坐在沙发里的郝笛只一瞥:“东西汉之间流通的新疆龟兹无纹钱,是目前发现最小的币。”再抽一枚,“西汉早期的榆荚半两钱,厚0.2毫米,是中国最薄的古钱币。”山东电视台导演许凡和他打赌,把他带进山东博物馆库房,随便指出一件,他能滔滔不绝讲上几十分钟。
  反伪斗士司马南带着专家找到16岁的郝笛,从高古玉到瓷器到盔甲到陶器,郝笛讲得专家时而连连点头时而轻轻摇头:“这个,我们还没有涉足过……”临了,司马南拉着郝笛的手说:“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世界,理解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老话。”
  
  西北列车上的刀光剑影
  
  专家说:“能与郝笛对话的古钱币专家,全国不到10人。”很早,郝笛就已是全球数十家博物馆最资深和权威的客座专家了。从北京、台北故宫博物院到海外收藏界,从京津到西北到江南,郝笛被当做大师一样尊崇和膜拜。一件文物只要郝笛看过了,就没有人再怀疑它的真伪和价值。
  在武昌一个农家的炕头,郝笛匍匐在一件件古器具旁,嘴里不住念叨着:“对,对,都对。”然后用手一指墙角中的几个盆碗:“这个,这个,不对,仿的,还有那个,修补过……”卖家直喊冤:“你得给我证明,这可不是我仿的,否则,我在圈里还怎么吃饭啊!”“都是早仿的,你也没这个本事。”临了,郝笛看一眼两家:“结了,你们谁给钱?”郝笛是卖家托了几层关系请来的,但他绝不会因为谁的面子偏袒谁。“我付钱,但我绝不可能给你3%。”买家开口了:“我会付给你5%。”那笔交易的最终额度是700多万元,那一年,郝笛14岁。如今,从港台到内地一大批企业家、演艺界大腕等文物买家,都以能请到郝笛做鉴定作为是否收购的标准,他的结论往往决定着6位甚至7位数的大宗交易。“郝笛一到,我马上打款,价钱不是问题。”买卖两家都清楚,郝笛现在的酬金是成交价的10%。
  青海、甘肃、宁夏、陕西……每年寒暑假,郝文敏都得带着儿子去淘宝、鉴宝。
  一是一二是二,文物不说假话,郝笛也从不说假话。郝笛是鉴宝界有名的“铁面包公”,这使他在圈子里既让人爱又遭人恨。去年初,应一位大人物的邀请,郝文敏陪同儿子乘上了开往西北的列车。凌晨两点多,一个光头大汉轻轻拍醒了郝文敏,郝文敏心头一紧。“光头”带着他走进卧铺席,里面坐着4个目露凶光的黑大汉。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家伙开口了:“我们哥几个已经被郝笛逼得快吃不上饭了,前面几次就算了,这次务必请他抬抬手,不然,我们的雇主也可能把我们‘做了’,这个是我们的一点意思。”黑大个指指地上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我试试吧,你也知道郝笛的脾气。”郝文敏回去推醒了儿子,不一会他又返回了卧铺。来去四个回合,郝笛说了,坚决不行。“如果郝笛答应,这次交易的7位数利润可以全部给他,留我们哥几个的性命,也留你们一家5口的性命,让郝笛掂量着办吧。”4个黑大汉怒目而视,硬座车厢里,几个打手也站起身,腰间露出明晃晃的刀子。“我不去了,这批货我不去看了。”到下一站,郝笛和父亲下车返回了天津。宁可不看也不说假话,这是郝笛最大的一次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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