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原谅学生的一千个理由

作者:陶 波




  那是一节心理活动课。我让大家做一个“盲人拐杖”游戏,要求是一个人做盲人,用布蒙着眼睛,一个人做“拐杖”,带领盲人走路,但“拐杖”不能讲话。
  我先组织几个学生在操场上用粉笔画了一些象征性的障碍物,如“高山”“壕沟”“大河”“栅栏”“铁索桥”等等,要求“拐杖”照顾盲人越过障碍顺利到达终点,一轮游戏完了之后,再进行角色互换……
  此时,一个女学生走到我身旁。“老师,我跟你一起做裁判吧,班上不会有人愿意跟我玩。”她小声对我说。这时我才意识到班级有49人,有一人将没有搭档,而这位女生平时比较“孤僻”。于是,我说:“太好了,我跟你一组,我还正愁没有搭档呢。”
  学生们很快乐地活动着,很多小组的配合都相当默契。最后轮到我们,我先做“拐杖”,在带领那位女同学越过障碍时,她抬着一条腿,等待我的帮助,可面对“壕沟”“大山”等障碍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用动作带领,她一次次地遭遇“危险”。我实在耐不住了,也不管什么规则了,小声说着“向左、向右、跨、前进”等口令。轮到我做盲人时,她在我耳边说:“要跨时我就轻拍你的手两下,向左转我就拉拉你的左手,向右转我就拉拉你的右手。”游戏开始,我眼前一片漆黑。那时,我是多么孤独、无助,是那么地依赖我的“拐杖”对我的照顾。那位女同学耐心地搀扶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手,有时蹲下身子搬我的脚。我走得很慢很慢,笨拙地挪动着脚步,走上“天桥”时,她退着身子,一点点地带我移动……终于围观的学生爆发出一阵掌声,我知道我已顺利到达了终点。
  这次游戏本是想让学生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而在整个游戏过程中,我的体验却是:我没有给予别人足够的耐心和尊重,可是我得到了别人的原谅,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细致的照顾。想想我为人师的点滴,不觉有些惭愧,有一句话忽然从脑中冒出:作为教师,有一千个原谅学生的理由!
  她的“孤僻”是因为她坎坷的人生经历
  以前,我没有主动去关注过她,只感觉她有些“古怪”,有些不合群,有些格格不入,有些自私,上课老爱走神……说心里话,教她很长时间了,我根本没有喜欢过她。直到这次“盲人拐杖”游戏,我才开始关注我“搭档”的生活状态。
  “我的父母在我出生后就离婚了,我从未见过父亲,也很少见到母亲,我跟着外婆生活了13年。现在外婆老了,我真有些害怕和担心。有一次,你让我们写一封对父母的问候信,我十分难过,也十分抵触……”眼见这位善良的小姑娘的生活境遇,我只有劝慰她:“成人有成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们应该尊重他们。”可是,我连自己也无法说服,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成为成人“生活方式”的受害者。
  我为我那么长时间的偏见内疚,其实,应该原谅她表现出的性格弱点,那是缘于她不幸的人生遭遇。
  他的“敌对”是因为他独特的见解
  上课时,那个大个子男生将椅背朝前,跨坐在座位上,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讲着什么。我说了几遍让他将椅子转过来坐,他没有动,真的把我气坏了。我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想上我的课,我给你一个权利,以后凡是上我的课你可以到外面去呼吸空气,可以不要来。我很遗憾地告诉你,经过你的争取,你获得了老师可以‘忽略’你的权利。”课上到一半,他将椅子转了过来,可是,我决定还是不原谅他。后来的几节课,我依然“耿耿于怀”地没有理睬他,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一个老师的正确举动,可是,我对自己说:我除了是一个老师,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没有尊重我,也没有表示“沉痛”的歉意,我就不会原谅他。
  终于有一天,我收到了他的一张卡片,卡片里写着:“老师,对不起,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将椅背朝前是因为想保持自己读书和作业时的正确姿态。有椅背在前,我就不会趴到作业本上而伤害眼睛了,并且,椅子后面没有靠背,我也才能够“坐如钟”。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上课前,你从我身边经过,看我趴在本子上做作业,你将我的头抬起,说,‘坐好,保护好眼睛,保护好脊椎’。当时我非常感动,因为只有你才会关心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学生。我决心改正自己的不良习惯,不会辜负您。可是,我还是伤害了您……”
  读完信后,我想我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向那位学生道歉,请学生原谅我。我闭上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没有耐心地去听取他“敌对”的理由。
  ……
  作为教师,的确可以找到一千个原谅学生的理由。这绝不是为“犯错”的孩子寻找开脱的借口,也不是有意找寻教师和家长的“罪过”,而是为孩子真正地健康成长做一点源自良心的服务。因为,只有找到原谅学生的理由,才能真正地去理解和宽容学生;只有肯原谅学生,才能主动地用爱心和耐心去帮助他们。
  我们的确有一千个原谅学生的理由,是因为他们还是成长中的孩子。而那一千个原谅学生的理由,深藏在每一个教师的观念和爱心里。
  
  (盛荣强荐自2005年4月13日《成才导报》)
  责编:熊春阳 插图:董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