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12期

爱上语文

作者:常丽华




  常:你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开展阅读教学、废止命题作文、启发学生思维、每周给孩子写下水文,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喜欢而已。照一般人看来,如果不是着眼于他们将来的发展,或者说不是出于一种令人感动的教育激情,是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薛:我的调子一向是很低的。我不认为我的工作能对学生的发展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知道很多人都奇怪,既然如此,我何来那么大的热情?这个,我可以明确地说,因为我喜欢!我的语文能力,是自己散散漫漫、不求甚解、逮啥吃啥地“海读”出来的。除了最初的认字、写字和朗读之外,基本与教师无关。大量的、高品位的读,自由的、诚实的抒写,勇敢的、大胆的思考———这,就是我磕磕碰碰一路走来的、越来越坚定的语文学习之道。
  我是如此地热爱自己,我当然要将这一点心得落实到教学中去。我的学生到六年级时,就读《园丁集》《简爱》《朝花夕拾》《飘》《三国演义》……
  看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毕业,我觉得我的岁月也一回回倒流。而且,我想通过施展个人爱好,一勤养百懒,将我不屑一顾的统考也捎带“搞掂”了。我认为,这是典型的以权谋私。至于他们将来怎样,谁知道呢?我做,我喜欢———就这么简单。
  常:这其实是最不简单的。特别是当公共话语遮蔽了很多人的头脑,当很多人都习惯于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的时候。和你交流,总能感觉到你鲜活的思想。我想,网上很多朋友和我的感受是一样的。那么,你思想的源头活水来自于哪里呢?
  薛:读书。我不能想像,一个停止读书的教师会引领孩子前进。对我来说,读书,与其说是为了增加学养,不如说是为了保持一种向上的状态。在网上,我听得比较多的一句话就是:“薛老师,你读的书真多。像你这样有学问的人教小学真是太可惜了。”我的想法是:我是否“有学问”姑且不论,就算我是“有学问”的,教小学何以便是屈才呢?当我看到陈独秀晚年呕心沥血锱铢必较编出的《小学识字教本》时,当我读到梁实秋等一批鸿儒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为小学生编写的“来,来,来上学;去,去,去游戏”的国语课文时,心中满是自豪,同时又感到高山仰止的惭愧。自豪也好,惭愧也罢,我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现实有着太多的无聊和烦恼,我需要藉着这股激情,洗濯和提升自己,将平凡沉闷的生活超越了。
  常:我知道,你从三年级开始就废除了命题作文,孩子随便写。你不担心考试吗?
  薛:不担心!你看现在的考试,命题早被话题代替啦:关于诚信、关于友谊、关于理解、关于竞争……只要搭上边,就不算走题。剩下的,也是份量更重的,就是比各人的语言功底、文学修养和灵活程度啦。我以为,我们的随便写,恰好能够帮助学生接近这个目标。
  每周学生的随便写之前,是我先给学生读自己新鲜出炉的“随便写”———我把这看作是更有价值的发表。每周一篇,决不重复。我的“随便写”,多是班级趣事,有时也读《小语组的故事》和《母子故事》。但那一次———去年的11月,我把刚刚定稿的《窦桂梅的一天》带到教室,本打算选一段读给学生听———文章太长了,有些议论和抒情学生未必能懂。可是,学生说我小瞧了他们呐。当我把几千字的文章完整地读给他们听后,教室里是持久热烈的掌声。该学生随便写时,我看见了五花八门的题目,比如:《疯狂语文》、《老师啊,我多想听你说》、《爱看云想玫瑰》(看云和玫瑰分别是我和窦桂梅的网名)。我想,我就是这样用文字,用我的方式和世界,实现了我和学生之间能量的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