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10期

美哉,揽月斋!

作者:王晓平




   揽月斋,是我新居的书房。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璨如星月,住房又在最高层,故以此名之。虽叫新居,已住了四年多。三室两厅中,书房的面积最小,15平方米。这里,环壁皆书,左、右、后三方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靠窗的正前方,是联体式电脑桌,桌上三台电脑一字排开:左边的586是我的“笔”,右边的686是丈夫的“笔”,中间的“奔四”是上网的“笔”。坐在桌前,鼠标轻轻一点,就接通了外面的世界,“天涯若比邻”!于是,揽月斋瞬间就扩大了:直通一座比大地、海洋、天空都更加广袤的心灵苑囿!直通一座座藏着空谷幽兰、深山灵芝、高山雪莲等智慧珍品的精神大厦!这座花园里,你是自由自在的客人,每一扇隐藏着无穷奥妙的门,都可以随意地推开,进去,又可随时出来。你又是大权在握的主人,可以随意地在苑囿里建自己的别墅。在这里,我建立了自己的“揽月斋”别墅:“神游馆”里存着网上下载的妙文,“求索宫”放着“教育研究”“语文教学研究”的佳作,“精品屋”摆的是自己发表的散文、论文、小书(^_^!不够谦虚,带有自我鼓励的性质呀),思考中的“半成品”,则暂进“冷藏室”。在这苑囿里,有美丽的“白鹿洞”,那“且行且思”“教育自由谈”“舞文弄墨”是没事就要去转悠转悠的景点。每天,泡上一壶香茗,深陷在转椅沙发里,轻点鼠标,就来到了这广袤的空间。可在各种图书馆、书屋阅读,可浏览各地报刊,还可随意搜索、查找。鼠标一点,思接千载,神游八骛,陶然入仙乡!你说,在这揽月斋,是不是美滋滋的?是不是乐哉?
  说来还得感谢校长。2000年刚搬进新居,他就派我到网络中心学上网。我说,还是让青年教师去吧,年龄大了,怕学不会呢。校长说,你还有任务呢,要按中心的要求为学校写个5000多字的简介,然后传送到指定的网址。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学这陌生的“网络、网址、传送”了。
  一去,老师的开场白,竟让我醍醐灌顶:没上网的电脑是死电脑,上了网的电脑才是活电脑。信息时代,网络无处不在。网络是信息高速公路,教师不会上网,就像别人在天上飞,坐地日行八万里,你却在地上爬。网络是智慧的海,知识的海,浩瀚无涯;网络可以使你的人生增值,让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在现代社会,网络对我们来说就是阳光和空气,借用一句歌词来说———“不能没有你!”
  果然,一接触网络,就相见恨晚!学习一结束,赶紧添置了这台“奔四”,并到电信局上了网。没几天,竟有一种“上瘾”的感觉,一日不上网,如三秋兮!
  随着网站建设的加快,宽带网的普及,网络的世界越来越精彩了。让我对网络有深切感受的则是江西教育期刊社的论坛。那是2003年的6月,我把自己发表在北京《教育世纪》上的—篇文章《语文老师:标准婆婆的媳妇好难当》传给了《教师博览》的一位编辑,此文对语文高考试题提出了异议,我想听听他的看法。编辑回信说,给你转贴到论坛上了,反响还不错,你可到论坛看看(我当时不知道有论坛)。进去一看,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第一次和读者“零距离”的接触,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对自己的文章发表评议、感想,第一次得到这么多鼓励的话。以前发表了文章,拿到样报、样刊后,都悄无声息,无人交流,好像演了半天戏却见不到一个观众。在论坛可就不同了,只要贴了帖子,绝不会静悄悄的。于是情绪大振,赶紧忙碌起来,注册了“小草”的网名,赶写新帖,又猴急地寻看网友们的反响。每天沉浸在繁忙的写作、美丽的期盼和读回帖的享受中,一任时间在键盘上飞逝。
  2003年的夏天,南昌酷暑难熬。可是,对回帖的期盼,与网友们交流的喜悦,使我一头扎进装了空调的揽月斋里。用“搜索”查资料,查教育方面的文件,查教育家的论著。飞动十指,把对当前教育的看法向同行们一吐为快,还要为重负下的学生呐喊几句,为重压下的教师呐喊几声,期盼得到全社会的关注。我—会儿贴出《重负如山,越垒越高》《分数排队,重负之源》《育人为小,众人移山》,一会儿又贴出《语文练习册的六大罪状》,后来又贴出《三见吴薇》《从头发说起》等。每贴一文,就天天上论坛看有无回帖,每得回帖,则喜悦浸润,信心倍增!版主们及时的回帖和点评,网友们的回帖、跟帖,都如畅饮美酒、香茶,给全身每个细胞注入了“健力宝”,乐哉!美哉!网上的交流,激起了写作和修改的极大兴趣,我思考着网友的评论,对帖子反复修改,前四文先后在《教育世纪》刊出来了,后两文被《教师博览》《江西广播电视报》刊用。没想到最热的酷暑,竟是我最大的丰收季节。情不自禁写下几行打油诗:“键盘沙沙响,十指出文章。网上读佳作,文友来四方。往来有同行,谈笑生清凉。酷暑浑不觉,清泉心中荡。”
  每当打开教育论坛,就打开了一扇缤纷的窗口。这里聚集着一群挚爱教育、善思能写的教师和朋友,有聊不完的话题,常看常新的感觉磁石般地吸引着你。
  电子邮件,是我生命的阳光。上网后,我就开始和同学、朋友、亲友玩起“电子邮戏”了。每天看信箱,那可是极大的享受。信号条一闪一闪,“接收新邮件”出现了,心里就荡起快乐的浪花,回信成了每天的作业。邮件飞速来回,其乐融融。有次我把“晚上,请人来修电脑”打成了“晚上,情人来修电脑”,被同学狠笑了一通,还说要“坦白从宽”呢。
  心中有什么千千结,对着屏幕可以尽情倾吐,而朋友的回信,常常让我“感觉好多了”。一次生病,让我的听觉近乎失聪,只好打报告提前退休,我痛苦不堪,忍不住向朋友倾吐:“……没想到我成残疾人了!一堵高墙压在心上。客人来了,好客的我,却赶紧往内房跑,为的是避免答话的尴尬,电话也无法接了。哪天听觉稍好一点,便成了我盛大的节目。看别人谈笑风生,万分羡慕,又自惭形秽,内心啼血啊……”一会儿,四面八方的邮件一天数封,或劝慰叮咛,或推荐药物,或举康复实例,或写自己走出困境的经历,读得热泪沾襟:
  “听觉问题只有想开一些。王力夫人五十几岁开始,耳朵百分之一百听不见,凭写纸条生活得与常人无异,而且超出凡人的精力和魄力,为王先生的著作权的事与权贵、奸商、盗版者交涉与斗争,活得非常充实,完全好人一个!今年是她91大寿。王师母前年还只身赴老家苏州一游哩。”这是澳门大学程祥徽教授邮件中的一段话。他伴信传来了自己的传记,文中被错划右派,发配到大西北20多年的心路历程,让我心灵震撼。他还盛情相邀澳门一游,以调整心情(还真的去了)。北师大王宁教授刚打完吊针,看到邮件后,强撑病体,即时作复:“人生劫难很多,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任何困难,日子长了,就有了办法。即使恢复不了,也会有新的‘活法’。不要老惦记那个耳朵,干点别的,忘掉它!肯定还会有所恢复。”伴信传来了她的讲话稿。讲稿中有文革时她在青海的高校任教,被打裂了脊椎骨,膝盖骨也成了碎片,卧床半年,后来又下放,教过小学、中学,直到1979年才回北京的经历。这些信极大地增添了我面对现实的勇气。感谢闪闪的信号条,为我的生活牵来了阳光,拉着我走出了痛苫的沼泽,人生的低谷。
  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了身残志坚的刘焕荣的事迹和照片。她用伤残的左手夹笔,用右手仅有的拇指敲击键盘,和青少年谈心,挽救了许多孩子,成了无数人敬佩的“网络妈妈”。我想,我也要用和她一样火热的心,在键盘上奏响一曲“网络教师”的小草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