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7期

卢梭:情系爱弥儿

作者:铁皮鼓




  1778年7月的一个黄昏,在巴黎郊外的一个庄园里,一位孤独的老人正在缓缓地散步。夏雨初歇,凉风习习,小径两旁,白桦树轻舞飞扬,似乎在追随和撩拨着老人孤独的灵魂。
  这位老人就是卢梭。读过《忏悔录》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位钟表匠的后代,自幼父母双亡,仅凭自学成为知识界巨子,名声传遍法国乃至于整个世界。他用他全部的才华与赤诚,在哲学史和教育史上都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作为教育家的卢梭或许是所有教育家里面最奇特的了。他缺乏在教育方面的丰富实践,只做过一段不甚成功的家庭教师,但他成就了爱弥儿———一个在世界教育史上最有名的虚拟学生。
  翻开《爱弥儿》,我们有时候会惊奇卢梭对儿童的深刻洞察,这种洞察的意义在今天更为伟大。比如:“你想用数不清的桎梏去束缚你的学生,结果反而使他们更加活泼。他们在你面前愈受到拘束,在你看不到的时候就愈闹得凶,因为他们在可能的时候要捞回由于你管得太严而遭受的损失。两个城里的小学生在乡下所捣的乱,比整整一个村子的小孩所捣的乱还多。”这不正是我们目前日渐保姆化的教育的现实?
  爱弥儿是一个完全在自然状态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卢梭把他带到农村,为他精心挑选保姆和乳母。在他两岁以前,卢梭的教育准则是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让他尽可能充分地活动(卢梭反对捆绑婴儿的四肢,要求为婴儿穿上肥大宽松的衣服)。从两岁到十二岁这一段时间,卢梭反对爱弥儿读书与学习,特别反对教他学习古典语文与历史,注重让他通过活动积累对周围事物的感觉经验,自由快乐地生活。在卢梭看来,“周围的事物就是一本书”。他非常重视发展爱弥儿的各种感官,特别是通过日常生活,通过各种游戏、图画、音乐等来锻炼他的感觉。在学习知识与发展智力的关系问题上,卢梭更强调培养爱弥儿获取知识的能力,希望爱弥儿不信赖别人的理智与头脑,形成自己独立的学习能力。十五岁以后,卢梭把爱弥儿带到都市,除让他获取知识外,更重要的是开始对他进行道德教育和劳动教育。
  卢梭的观点是惊世骇俗的。十八世纪时流行的还是强迫儿童服从权威,强调机械记忆,利用体罚来威吓儿童的经院教育,而爱弥儿则完全是从人的天性出发生活和学习的儿童。卢梭以人的自然本性为基础,以发展儿童的自然本性为目的,强调爱护儿童,给儿童充分的自由。他反对对儿童的拔苗助长:“大自然希望儿童在成人以前就要像儿童的样子。如果我们打乱了这个次序,我们就会造成一些早熟的果实,它们长得既不丰满也不甜美,而且很快就会腐烂:我们将造成一些年纪轻轻的博士和老态龙钟的儿童。儿童是有他特有的看法、想法和感情的,如果想用我们的看法、想法和感情去代替他们的看法、想法和感情,那简直是最愚蠢的事情。我宁愿让一个孩子到十岁的时候长得身高五尺而不愿他有什么判断的能力。”这段话对于今天那些急于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来说,依然有着很大的警示意义。
  卢梭是在一个把儿童成人化、非人化的时代为儿童的天性以及权利大声疾呼的教育家,而且他比当时所有人都清醒地意识到:“从我的门下出去,我承认,他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人,也不是僧侣,他首先是人。”于是,上流社会的妇女们开始哺乳自己的婴儿,有些甚至坚持给婴儿记观察日记,还有的在家里设置作坊,让孩子在手工方面受到训练,人们对于儿童教育问题的重视是空前的。
  热爱儿童,并把儿童当成儿童,构成了《爱弥儿》这部奇特的教育学巨著的精髓。这不但在当时沉闷压抑的封建教育环境中如空谷足音,即使在今天,散布在《爱弥儿》里的那一串串珠玉,依然可以直接用来疗救教育“诟病”!然而在当时,卢梭因为这本渗透着爱与思考的著作而获罪,受到来自各方的迫害,孤独无比,悒郁而终。
  历史是公正的。卢梭死后不久,人们就深刻地意识到了他的价值。1794年,卢梭的遗体以隆重的仪式被移葬于巴黎先贤祠,而那孤独的身影,则永远地定格于千千万万教育者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