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4期

老舍与基督教

作者:徐剑梅




  老舍年轻时,曾是一名基督徒,于民国11年正经八百地领洗入教,隶属北京缸瓦市中华基督教会。他当过缸瓦市中华基督教主日学校主任,还写过一篇《北京缸瓦市伦敦会改建中华教会经过纪略》,宣传“华人自办教会”,主张自培自立。
  按说老舍与基督教的因缘,不是一般的深。但是看他的年谱,与基督教会的关系,到伦敦后便无记载。老舍上个世纪20年代在伦敦住过5年,在伦敦大学东方学院教中文。看他在伦敦写的小说,尤其是《二马》,免不了会猜想,他的基督教信仰,肯定在伦敦碰过一鼻子灰。从书中看,近百年前,满大街的英国清教徒,但没有谁看得起中国人。二马父子视为朋友的洋神甫伊牧师,半夜起来含着热泪的祈祷不过是请上帝快快让中国变成英国殖民地,否则的话,“这群黄脸黑头发的东西,怎么也升不了天堂”。伊牧师帮马氏父子租房子,说妥后跑到街上,找个清静地方低声说:“他妈的,为两个破中国人……”
  在20世纪20年代,普通外国人瞧不起中国人不稀奇,但伊牧师情况不同,他在中国传教二十多年,“对中国的事,上自伏羲画卦,下至袁世凯做皇上,他全知道”。伊牧师简直是部带着腿儿的中国百科全书,可是了解归了解,瞧不起照样瞧不起,甚至轻蔑的情绪比一般英国百姓还要厉害。咱们号称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没能让伊牧师生出敬意,就连他虔诚奉献一生的基督教信仰也帮不了忙。老舍对这位伊牧师的挖苦也够厉害,笔下不仅有讽刺,似也带着一股子气愤。
  老舍1929年离开英国,在新加坡滞留数月后回国,1931年7月与胡青结婚,婚前曾致信胡:“我是基督徒,满族……”这说明,在30年代初,老舍仍然自称是基督徒,但这以后,老舍与基督教会的关系,便百觅不得其痕。倒是老舍30年代游白马寺所作一首旧体诗透着一股佛缘:“中州原善土,白马驮经来。野鹤闻初磐,明霞照古台。疏钟群冢寂,一梦万莲开。劫乱今犹昔,焚香悟佛哀。”不知背景的读者,再也想不到作诗的人会是基督徒吧?